春慶班是個大家庭，晚上吃飯人不少，加上顧懷晨走一趟是大事。

師娘在裏屋擺碗筷，讓其他人去院子那邊吃飯，不好意思笑道：“也不知道你們今天回來，菜也不好，別嫌棄啊。”

顧懷晨客氣接過碗筷，“是我唐突了。”

師娘偷笑了下，“這人怎麽這麽會說話呢。”

說著坐到周先生旁邊，周先生給他斟了杯酒，“來，喝一杯。”

顧蕓初剛打算說話被師娘拉著了，師娘給她夾了不少肉，“你最近瘦的不成人樣了，又是為了跳舞的事情吧，哎，身體本來就不好，多吃點。”

林招一聽，立馬乖巧的把自己手上的鴨腿給了她，顧蕓初無奈，“我哪有身體不好，挺好的，瘦了就漂亮了呀，不信問師傅。”

“哎呀，別聽他的。”師娘瞪了眼周先生讓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，“趕緊吃，我還做了雞湯，一會多喝兩碗。”

顧蕓初欲哭無淚，沒辦法，只能好好把減掉的脂肪又得吃回來。

那邊周先生和顧懷晨喝開了，顧懷晨酒量可以，但也不宜多喝，周先生也歲數大了，哪能這麽喝，師娘看著意思意思就可以了，警告了下周先生。

“蕓初她爸媽走得早，現在她奶奶也不在了，但是俗話說的話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，蕓初我從小帶到大的，我跟她師娘也沒個孩子，蕓初就是我們的孩子，顧先生……”

周先生有些醉了，一生不問天不求人的班主，此刻蒼老的不像話。

“您說。”顧懷晨也喝了不少，紅了脖子耳朵，但儀態依舊涵養。

“蕓初跟你，我是不同意的。”他突然開口，顧蕓初嚇一跳，他又繼續道：“但我無權幹涉，從小她要什麽喜歡什麽，我都告訴她自己去爭自己去拿，沒有人無條件給她，既然她得到了她選擇的東西，為人父為人師，自然不會蠻橫無禮。”

“我會讓您滿意的。”顧懷晨不自覺低下身段，周先生只不過是個老人了，但骨子裏還有著藝術家的清高，他不屑顧懷晨的家世，也不屑顧蕓初現在的成就，唯一看中的不過是這個當成親生女兒的婚事而已。

周先生自始至終不曾落淚，只是紅了眼眶，嘆息一聲，起身推開門出去，風吹了進來，散了酒味，包裹著咿咿呀呀的唱曲進來。

顧懷晨喝了口水，笑著轉頭看向顧蕓初。

家裏還是老式的鎢絲燈泡，周先生眼睛不好，看不得明晃晃的燈光，所以一直用著黃亮的，顧蕓初低頭抿了口雞湯，擡頭沖他笑了下，燈光打在她臉側，忽明忽暗，幾縷碎發垂了下來，隨風飄著。

師娘罵了句家鄉話，“又是喝多了，別又掉院裏荷花池裏了。”說著跟著出去了，林招捧著碗在電視機前搖頭晃腦，昏昏欲睡的模樣。

“我師傅就這樣，有時候兇，有點清高，你別往心裏去。”

“怎麽會，這不是清高，是老人家的習慣而已。”

顧蕓初偷偷看眼窗外，見師娘沒回來，立馬把碗裏吃不完的夾給顧懷晨，“我吃不完，你快點幫我一起解決。”

顧懷晨忍不住失笑，“那我得討點什麽了。”

“什麽？唔……”顧蕓初還沒問完，就被他劈頭蓋臉吻了下來。

兩個人正打得火熱，突然旁邊的林招‘咿呀’一聲，顧蕓初立馬推開他，窘迫看向林招，小屁孩一臉不正經的捂住臉，眼睛從手指縫了露出來偷看。

顧蕓初紅了臉，在明黃的燈光下泛著細細暧昧，惡人先發制人，“你怎麽還沒吃完，信不信我找你爸了？”

“姨羞羞，做羞羞事。”林招刮了下臉頰，拿著筷子扒拉飯。

旁邊男人突然笑了聲，顧蕓初沒好氣拍了下他一下，“你還笑，都怪你。”

“好，怪我，下次我們偷偷把門關上。”他貼近她輕聲說，顧蕓初覺得耳朵癢，沒好氣推開他。

師娘一進來，看眼顧蕓初臉上的不自然，猜了下大概，笑道：“吃完早點睡吧，明天還得上山呢。”

說完就去教育林招，“你的飯怎麽還沒吃完喲，都結冰了，還在吃，倒點熱湯，明天要鬧肚子了。”

一聽到不愛喝的雞湯，林招不高興了，一下子把註意放在了反抗上，也忘了她姨的羞羞事了。

吃完飯，顧蕓初幫忙收拾了碗筷，準備去洗碗，卻被師娘推了出來，“去給人家燒點熱水洗澡，你忙活什麽呢，瞎忙活。”

“他不用洗。”顧蕓初紅了臉，不太想做。

“怎麽就不用了，快點，大冷天的燒點熱水泡腳也是要的吧。”師娘見她不好意思，給氣笑了，拿過燒水壺給她，將她推離了廚房。

顧蕓初拿著水壺去水龍頭接水，顧懷晨放了東西從房裏出來，兩個人在院子裏對上。

“你幹嘛呢？”

“燒水啊，你要泡腳嗎？”顧蕓初閃躲著眼神，抓著水壺柄，扭扭捏捏。

顧懷晨一楞，“你給我燒水？”

心裏忽然柔軟了下，被一個猝不及防的甜蜜擊中，他抿唇笑了起來，他沒有過過苦日子，也不知道如果沒有太陽能熱水器等等怎麽洗澡，但他知道身邊有個人給他燒水洗澡的用心，像以前日子很慢，社會發展沒有那麽快，那麽樸素。

“你進去吧，好了我叫了你。”顧蕓初笑了下，蹲了下來，插上電。

顧懷晨沒急著走，到她身後坐下，擡頭看眼夜空，如果是夏天應該很適合乘涼，“只有一個房間，你住哪？”

顧蕓初垂眸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，抱著鹹菜壇子的師娘路過，笑道：“當然是一個房間啊，這婚事都定下來了，我們也不是迂腐的人，都建國了，還講究這些。”

她笑哈哈的，房間玻璃窗沒關，開了條縫，某個本來應該醉了的老先生不重不小哼了聲，師娘頓時翻了個白眼，“你師傅又說夢話了，別理他。”

顧蕓初嘆了口氣，師傅是看誰都配不上她，師娘是看誰都喜歡，顧懷晨又是個臉皮厚的，照單全收。

顧蕓初端著水進去，找了個木盆給他，“這盆還是我以前小時候洗澡用的，你將就用吧。”

顧懷晨聞言來了興趣，抓著盆看了兩眼，“那也沒洗多少年吧，大了怎麽洗？”

“大了就拿來泡腳。”顧蕓初沒好氣拿過來，開水冷水一起懟，“試試溫度。”

顧懷晨恍惚了下，伸腳在水面上試探了下，“還好。”

她放下瓢，笑了起來，“我給你擠點沐浴露。”

他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，“沐浴露泡腳？”她拿著瓶子壓了兩下，對著水面，“怎麽？大少爺有講究？”

“沒有。”他無奈搖頭，將沐浴露打出泡沫來。

顧蕓初坐在前面條椅上看手機，顧懷晨想了想笑道：“我想擦澡，你能不能……”

“啊。”她回過神，起身打算出去，又過來，給他加了點熱水，“你試試看溫度，我把水壺拿出去再燒一會，這天冷的快。”

她低頭認真看著水面，顧懷晨就這麽按著她頭發往下垂，一臉認真，有些心癢。

他伸手摟住她，她奇怪擡頭，碰到他鼻子，還沒有來得及問，被他利索吻住，她一楞，被他抱著推到了床上，老式的木制床，帶著年月的味道，被子綿軟。

顧蕓初看著上面的男人，他低頭認真看著她，目光燙人，一寸寸看著她的臉，最後盯著她的眼睛用力地吻了下去。

顧蕓初有些歡喜的感覺，也許不是歡喜，她也不懂，摟著他，任由他胡亂作為。

冷空氣貼著皮膚，她打了個哆嗦，這才發現這個男人在幹什麽。

他摸到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，放開她的唇，摟著她扯過一邊的被子胡亂罩住她，將她捂在被子裏，手下卻依舊貼著她肌膚往下。

顧蕓初感覺他的手像暖爐，不禁擡頭看他，他目光帶著點猩紅，裏面的情感展露無遺。

“懷晨。”她叫了他一聲，他抖了下睫毛，抿唇道：“給我看看？”

顧蕓初臉紅的滴血，他繼續說：“給我看看好不好，乖。”

她哼了聲，他當她是應了，一寸寸往下撫摸著，掀開被子，往裏看，目光炙熱嚇人，她連呼吸都輕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他一邊看一邊親，旁邊的洗澡水早就冷了，顧蕓初靠在他懷裏，臉上貼著襯衫的布料，微微喘氣。

最後他終於放開了她，埋在她耳邊輕輕笑了聲，“嚇到你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顧蕓初實話實說，就算他真的要做什麽，顧蕓初也不會怎麽樣的。

“今天先放過你，明天要上山，不然……”後面的話他沒說，卻用眼神告訴了她，她沒好氣推開他，“都開始耍流氓了。”

他但笑不語，將她捂好被子下床開始脫襯衫，顧蕓初眼睛一疼，在被子裏穿好衣服下去，“我卻給你燒點熱水，水都冷了。”

她拿著水壺跟鬼攆似的跑了，顧懷晨失笑，就著冷水洗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開車？不存在了，我會開車，母豬會爬珠穆朗瑪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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